初完成的紅磚洋房。
入圍第四十七屆多項金馬獎的電影「父後七日」,將台灣葬儀文化用最真實的一面記錄下來,其中「我知道,我一生中最最荒謬的旅程已經啟動」這句台詞,更一語道破台灣的送葬習俗。
糊紙作品在喪葬禮俗,甚至是宗教活動中是不可缺少的點綴品,然而這門技藝在多方面衝擊下,已被世人視為一種器物的存在,師傅嘔心瀝血的作品往往隨火歸天,忘卻其在傳統文化中的價值,如何珍惜這項民間藝術以達到發揚維護的目的,是大家所應重視的問題。
艋舺的廟宇群集是當地的一大特色,依附而起的相關傳統產業,如香燭金銀紙店、糊紙店與佛具店也隨處可見,尤其在老街中可尋得數間有近百年歷史的老店。日治時期艋舺地區的糊紙店大多位於舊街(西園路一段)傳統行業中的芭比與肯尼萬華百年糊紙店文化巡禮一帶,當時約有七、八間店家,迄今剩下兩、三間店仍有營運,「合興糊紙店」便是其中之一,而新街(西昌街)與華江橋舊圓環邊另各有一家。沿著西園路,穿過人聲鼎沸的龍山寺與華西街,沿途都是佛具相關的小店,沒有熙熙攘攘的人潮,接近較為僻靜的西園路尾端,原來藏有一家小小的糊紙店。
林我福師傅接手經營百年糊紙店。
抬頭一望,「合興糊紙店」的招牌就掛在那已斑駁的牆上,店內沒有華麗氣派的裝潢,只見林師傅夫妻兩人正在「起大厝」,林師傅勤奮又熟練地劈竹,另一位則設計著房子的式樣顏色,邊將一張張漂亮的紙固定在支架上,待我們打道回府時,空支架已是一座五顏六色的小房子,但還只是整個完成品中的一小部份,可見這是多麼費時的工作,也讓我們更好奇整個紙紮的製作過程與背後的艱辛歷史。
「合興糊紙店」傳承至今已是徹底換血的第四代,據說該店的創辦者是與加蚋仔的楊姓宗族有關的人士,最早的店面是在現址的斜對面,直到西園路拓寬才搬遷至目前的地方,目前的老闆繼承人並非由糊紙店的子孫繼承,而是由已在店內服務三十多年的老手林我福師傅接手經營,林師傅帶著一點感嘆的口氣,道出踏入紙紮行業是為了學一技之長來養家餬口,「當時當學徒只供應住宿與三餐,是沒有工錢可拿的」,從前需要搬著工具與材料直接到客戶家把作品完成,但最高興是可以到客人家「起大厝」的時間,因為可以在客人家用餐,五天的工時,往往會故意拖上一個星期,為的就是多吃幾頓,這讓大家聽了不禁莞爾。
憶起學藝的過去,林師父說,學習糊紙最難的不在於技術層面,而是耐心與毅力,拿劈桂竹為例,光這個動作就得練上半年以上,因此,要將所有基本功練到爐火純青的地步,就只能靠時間,經由自己的觀察邊看邊學,一點一滴的累積經驗,基本的古早厝、金山銀山熟練了之後,還須有研發精神的多方面嘗試,才能應付不同客人的需求。
二層紙紮洋房。
紙紮作品的形成,是要先紮成物品的外殼形狀,然後按不同需要而剪裁出的紙,糊在竹篾上。傳統的紙紮因為竹條可以任意扭曲,隨意造型,所以紙紮的種類,可謂包羅萬象,如紙紮洋房、直升機、加長型禮車等等。一件作品的完成,不只是靠師傅的巧手,更包括尺寸的丈量及立體空間的安排及外層裝飾的配色。要看一個傳統紙紮屋技術好不好,看起來漂不漂亮,則要細看師傅的配色及糊紙的技術。
學習紮作一般需時三年,由最初學煮漿糊、量度紮作品的尺寸、紮作的技巧和方法,到完成一件作品,每個步驟都要用心學習。林師傅當年學習紙紮,一開始先從劈竹學習,需把竹子劈成竹條,作為紙紮屋的「棟樑」,也就是現在房子的鋼筋。但如前文所述,光是學習劈竹就需要耗費六個月的時間,再來糊紙及配色的功力,更是短時間無法學習起來的,再加上現在流行極簡文化,喪事幾乎由殯葬業者代為處理,能真正想到要燒個傳統豪華大洋房的人也式微了。
糊紙必備工具
民間傳說認為,紙紮是從唐太宗遊地府時,看見地下的陰魂,沒有任何可以使用的生活用品,於是發願要開始為陰魂們製作紙類紙紮品供其使用。陽世家屬要燒東西給往生者時,所有的東西都會有一張清單,然後請師父協助入厝、燒化,這樣祂才能收到。紙紮靈屋在燒化的時候,均會附上一張地契,上面載明往生者的大名、生辰,誰燒化給祂的。最後註明一句:祂神不得佔用。
林師傅說曾經有一位家屬一週內,連續訂了兩棟房子。師傅深入了解才知道,原來家屬要燒給親人的第一棟靈屋,在中途掉了地契,當天晚上,死去的親人便托夢說房子沒有地契被搬走了!家屬隔天沿著搬運靈屋的路上,尋找遺失的地契,果真掉落在路上,沒有伴隨著靈屋燒掉。
有許多人認為,燒化紙紮物品,只是給在陽世的親屬心安,實際上往生者並收不到,但民間確實有許多不可解釋的例子,說明親人托夢時,穿著正是燒化給祂的貼身物品。林師傅也跟我們說,有很多客戶都回來跟他道謝,說往生的家人收到後,都回來托夢說住的很滿意。
儘管時代在進步, 科技日新月異,中國人傳統的慎終追遠觀念還是存留在全球華人的心中,但舊有的產品如何迎合新一代不同的需求,由在紙紮業中這幾年廣受媒體採訪報導的「Skea -天堂時尚紙紮配件」來告訴你。巔覆印象中傳統的紙人紙屋,給人陰森不願多靠近的感覺,Skea所有設計的紙紮作品,皆強調「以愛出發,將心比心」的態度,將委託人的對往生者的想念與寄託,以精巧的做工,一紙一刀,呈現在各類你能想像得到的產品上,舉凡時下最流行的i-phone或小折,連最新款LV包包,你都能在這邊看到,這樣客製化的商品,在送別的哀傷氣氛中,為家屬添入一絲人性化的關懷與感動。
在我們這次採訪的合興紙紮店中,雖然不見如此的新式紙紮,但林師傅四十年頭與紙紮的深厚情感,也注入在店內我們所看到的一座大型、色彩華麗、雕飾精緻的紙宅中,以及一張張過去所做但已送至另一個世界的各式豪宅相片,我們看到的是他不重覆小巧思,這樣用心對待每一項送出去的紙房、紙車,使得林師傅的客戶幾乎是街坊巷弄口耳相傳介紹而來的。
在談到林師傅是否想繼續收徒弟,好將技藝傳承下去的念頭,他笑了笑
說「不收」。不只是光紙紮必備的竹子需要學三年才能削出最細最佳的彈性,傳統紙紮產業的式微也是令他最擔心的一點,如果花了三、五年教出一個徒弟,但等學成出師後他卻找不到工作,沒有人再訂製傳統紙紮,試問收徒弟又有何意義呢?
在觀念改變與工商業發展的衝擊下,從前講求手工與精緻度的糊紙業,為了要求經濟與時間上的效率,讓作品少了一份古香古色的美感。語畢只見林師傅繼續低著頭削著長長長的竹子,見他對於現今世人漠視糊紙工藝的感嘆,忽然一陣感觸湧上心頭,卻找不到言語形容。
臺灣三百年前先祖渡海來台時,即保存著傳統敬神祭祖的習俗。其中有關燃點香燭、焚燒金銀紙,則是對先祖、神明表示敬仰的方式之一。尤其是在昔日尚屬農業社會的臺灣,一年四季都有年節慶典,各個重要節日和香燭金銀紙業息息相關。上了年紀的人印象都很深刻,在以前的傳統社會裡,每當節慶、迎神賽會、或重要祭典來臨時,香燭金銀紙店附近的小孩,經常會到店裡來打工,幫忙折疊金銀紙,賺些零用錢,當時折疊一紙大約一角錢。
由於艋舺是臺北發展的起點,因此早在清代時期,北臺灣的香燭金銀紙業就集中在艋舺,也就是說香燭金銀紙的製造早已成為的獨門生意。根據日治初期明治39年的調查結果顯示,當時台北全境內的香燭金銀紙製造商約有60餘家,設在艋舺地區者就高達41家。
考據此種行業隨著時代的趨勢和文化的發達,不斷的在變化,在日治末期,香燭金銀紙業曾受日人所謂的「皇民化運動」之打擊而瀕於絕滅。光復初期雖曾有短時期的復甦,但由於拜神祇的方式已由家中轉移至寺廟,再加上環保意識日益抬頭,就連艋舺境內最大的廟宇一龍山寺也在近年禁止香客再焚燒金銀紙。此外,也因金銀紙替代品的增加,例如上元、萬元、美鈔金銀紙錢,且近年來大陸與東南亞的低價貨源、年輕下一代的網路虛擬祭祖也進一步促使傳統百年香燭金銀紙業欲振乏力。故目前舊舺龍山寺附近僅存兩家的香燭金銀紙店就更顯得其具歷史價值、文化傳承的重要性。
位於西昌街200的「黃和裕金紙行」,是創立於1880年,根據黃和裕負責人黃滿足小姐表示,其先祖自大陸渡海來台後,就一直定居在艋舺。自祖父黃火先生開始從事香燭金銀紙生意,後再傳給二
伯黃天來,父親接掌生意的時間並不長,12年前時黃滿足才正式管理店的生意。根據黃老闆表示,在最輝煌時期,店內員工多達百人以上幫忙加工趕貨。此外,該店尚遺留其祖父在日治時期的相關
帳本,由内容可知過去買賣為求信用和親和性,確實有賒欠,但在今日工商業社會裡,為講求時效,再加上買賣金額不大,都以現金交易。目前來此店買金銀紙的人士以家庭主婦、其次是神壇廟宇人
士,青少年顧客最少,然值得一提的是,來此大多是老顧客了,而且對金銀紙的品質要求高。
一般而言,金銀紙的傳統原料以竹類、毛邊紙、革紙、錫箔為主,只有部份如「金衣」以稻草為原料,現在也有一些工廠為降低成本,改探再生紙為替代品,其次為減少成本,現都改採機械替代手工,例如「斬銀紙」、「裱銀紙」、「蓋面」、「切作節」、「鑢銀紙」、「量銀紙」、「綑銀紙」等多採機器一貫作業。再加上為求美觀,今日也都將錫箔外衣改為鋁箔替代,不但經濟,外觀也較錫箔精緻,然不如傳統錫箔紙耐燒,尤其是老一輩的顧客均深信,唯有將金銀紙燒成灰才能真正地達到通神、敬神的目的。目前民眾在一般雜貨店所購買的金銀紙,外觀雖然美,品質卻很差,不像已走過百年的「黃和裕金紙行」,直到今日仍然秉持傳統製造、真材實貨、童叟無欺的經營理念
「打棉被」師傅用傳統工具彈棉被的景象。此圖非李錦發棉商工作照,來源取自:國家文化資料庫。
位於西昌街163號的「李錦發棉商」,創立於1895年,根據目前老關李榮昌的母親林馨梅女士表示,其先祖開始自己打棉被到現在已經是第四代了,最初祖父在當時的臺北城內約今博爱路、衡陽路一帶,過著艱苦的生活,且邊看邊學人家怎麼打棉被,一直到中日甲午戰爭開始,城內的許多打棉被的店舗紛紛跑回大陸去,而祖父就在今日艋舺西昌街這裡開了這家店,算算時間,到現在也已超過百年了。
據說當時在西昌街開棉被店的只有「李錦發棉商」這間而已,一直到日治昭和四年(1929年)時才分家出去,在當時的瑞芳開分行,但現在大家都收了起來,因做棉被這行有分大月冬天與小月夏天,小月的時候,由於天氣炎熱,故用不到棉被根本沒有人買,另外由於天氣熱,也造成牽紗的師傅汗流夾背很艱苦,所以很多打棉被的店也就因此經營不下去了。
「李錦發棉商」的店名不是取自於人名,而是一開始就流傳下來的,主要是取「錦」有越來越發的意思。在以往打棉被的師傅都是李家這邊自己家族直接傳下來的,把技術教給肯學的人,就是師傅與徒弟關係:到現在則不同了,現在自己做的比較少,都是另外再請外面的相關老師傅來做,一般的師傅都已不會再把這個技術傳給自己的下一代,因為從事傳統手工打棉被這一行實在太辛苦了。一般而言,棉被的製作過程必須師傅的技術與經驗才能達到軟硬適中的程度,剛開始時在板(平)台(福杉木)上用弓將棉平均打的鬆鬆蓬蓬,而後再用打飾把棉壓均稱,再以觀音竹綁上牛筋,就好像釣魚一樣鉤線兩條兩條牽紗,以縱橫斜對角方式上面四次、换面再四次,最後以瓊柴壓紗和棉結合值得一提的是,傳統手工的牽紗過程,其兩條間的寬度會較鬆軟,而現在機器做的會比較密,故完工
後的棉被也較手工製的來得硬許多,通常一件手工的棉被製作時間約在四小時左右才能完成。
環河路與桂林路交界處一帶,叢聚著各式各樣的舊鋪子,有賣二手家電的、有專賣中古機車坐墊的、也有量販掛爐烤鴨的;不管你可曾見過,或是壓根想都沒想到,一爿爿的老店舊鋪窩集在一塊兒,渲染出有別於東區紙醉金迷的懷舊時尚。
在這些門牆低矮的老店鋪之中,有間特別引人目光的小店,店門裡裡外外堆滿了各種大小不一的原木浴桶與蒸籠,乍看之下恍若民國初期街邊的尋常店面,但從眼前呼嘯而過的車潮卻又提醒我這裡仍是臺北街頭。如果是用車輪的速度,你必然會錯過它。
事實上,隱身在馬路轉角附近的富山蒸籠行,早已在老艋舺默默地堅持了六十多個年頭。從外觀看上去,很難想像這不過數坪大的一方小店,竟是全臺最大的傳統蒸籠製造商。除了蒸籠和浴桶之外,富山也有許多精巧細緻的木製產品,不得不令人嘆服老店「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也難怪富山蒸籠行的創始人蕭先育先生會自豪地說:「你在外頭找不到的,在我這邊統統都有!」
今年八十六歲的老闆蕭先育先生,風趣地示範 他的專利發明──七彩通風斗笠。
操著濃重鄉音的蕭老闆,說起話來有種微妙的感覺,聽他講國語帶有一點點閩南話的腔調,卻又不完全是閭里間常聽見的臺灣國語;而當他說起「臺語」的時候,就更不像平常所熟知的臺語了。一問之下才知道,在中國大陸出生、長大的蕭老闆祖籍福建莆田,算是所謂的外省第二代。早在民國三十五年(西元1946 年),當時僅僅十六歲的蕭老闆跟隨父親的腳步來臺,剛到臺灣的時候曾在黃氏大宗祠旁邊租屋落腳,從那時候便開始他手作蒸籠的生意。
說起做蒸籠這門手藝,蕭老先生是過去還在大陸時跟舅舅學的。初到臺灣的時候,由於當時還少有大型的餐廳、飯店,家家戶戶多半還是自行開伙,幾乎每戶人家都用上蒸籠當炊具,因此富山的蒸籠最初是銷售給一般家庭為主。
回憶起創業初期的光景,蕭老闆感慨道:「那時候大家都過得清苦,蒸籠大多是在過年過節才有人買,平時的生意不算多。剛開始賣蒸籠的時候,用一根扁擔挑著到處跑,後來才改用腳踏車,最遠還曾跑到新竹新埔、關西那邊。」蕭老闆邊說著,眼神望向門前的馬路,彷彿凝望著那段遙遠的歲月。
蕭生育老師父製作蒸籠工作照。照片取自富山蒸籠行官方粉絲專頁。
追溯「富山」的品牌歷史,大約是在民國三十八年(1949 年)創設的,同年蕭老闆也購置了桂林路現址的土地。店面原先設在中華路上,當時中華路兩側還都是竹仔厝,同時在那一帶設店的蒸籠行大約有五、六家,不過後來也都逐漸凋零。 民國四十九年(1960 年),由於中華商場興建的緣故,老舊的竹厝違建全被拆除,富山蒸籠行也因此不得不另覓店址。那段短暫的時間裡,富山一度遷移至西藏路,之後陸陸續續又搬過很多地方。後來顧及店租越來
越高,索性在桂林路上自家的土地蓋房子,一樓充當蒸籠行店面,其餘空間則作為倉儲與自住之用,富山蒸籠從此在艋舺屹立生根。此後悠悠數十載,富山逐漸蛻變成深具口碑的傳統工藝行家,全臺灣從南到北談起傳統蒸籠與原木浴桶,沒人不知道富山蒸籠行。尤其是後來各種大型飯店、港式飲茶,以及中式連鎖餐廳的出現,更讓富山的手藝遍布臺灣各地。
天仁茗茶旗下知名連鎖餐廳「喫茶趣」 使用的炊具也由富山供應。
挾著深厚的實務經驗與豐富的市場客源,富山於民國八十一年(1992年)在中國設置工廠,廠址就位於蕭老闆的老家福建莆田,除了部分較為耗費人力的製作工序改以機器代替以外,其餘仍保持手工製造,目前由其三子負責對岸的生產與外銷。
談到產品外銷的經驗,蕭老闆說:「以往日本人來買蒸籠的時候,總是精挑細選相當嚴格,只要稍微有一點污斑、雜色就不要;我做的蒸籠從來沒有被他們嫌過或退貨。」言語之間不無身為工藝達人的驕傲。
於此同時,蕭氏父子也極力嘗試讓富山跳脫出傳統蒸籠的侷限,開放接受顧客訂製。無論是過去熟悉的竹製品,還是更精緻的木器、漆器,只要顧客提出需求,他們都勇於接受挑戰。製成的產品不僅外銷日本、中國等世界各國,甚至還回銷臺灣本土市場,說是傳統產業裡的臺灣之光也不為過。
採訪前一天剛 完成的四層式 收納竹簍。
然而,聊到對於這門事業接下來的規劃與展望,蕭老闆的神色逐漸黯淡下來,直說這行手藝沒什麼,就是養家餬口顧三餐,還能做的話就繼續做下去。但從他的語調還是聽得出些許失望。
實際上蕭老闆目前是已退休的狀態,臺灣的生意全都交給長子蕭文清先生打理。向他問起產業前景,蕭大哥就更悲觀了:「一定會沒落下去的。因為基本上做蒸籠這行已經沒有年輕人要學了,整個產業鏈的基礎人才來源萎縮。而且現在不同以往,每戶家庭都開伙,都有使用蒸籠的需求,新世代不願使用這樣的東西,整個市場也逐漸凋零。」
此外,透過蕭大哥的轉述才知道,原來過去對岸有很多從事蒸籠製作的師傅,近幾年大陸人均薪資水平提升,許多人放棄此業另謀他途,有能力和意願的師傅、工人越來越少。因此近年富山在中國的生意也差強人意,即使有訂,也找不到足夠的工人生產。
過去富山曾力圖轉型,生產木製餐具、漆器銷往日本獲得佳績,卻由於臺灣沒有使用木製餐具的生活文化,結果同樣的精緻木器在自家本土卻沒有得到迴響。「其實,不管是蒸籠或者其他木器,是一種具有強烈文化屬性的商品。」蕭大哥娓娓訴盡過往奮鬥的點滴之後,語重心長地留下了這樣的結論。
也許是因為店裡的光線有點昏暗,週末上午清朗的陽光,經由店門前的柏油路折射在蕭老闆父子的臉上,立體的五官被刻出深沉的影子,彷彿是夕陽映照在臉上的光景。似乎看到一個面向日落餘暉的工藝者,絲毫不在意(也無法在意)身後逐漸將他吞沒的影子。時代總是無情,或許富山蒸籠真會如同落日般衰頹下去,但在那之前,現在的我們可以抱著懷舊的心情,好好珍藏它的風采。
假如你要買一隻好用而價格不貴的手錶和時鐘;假如你想組裝一個個性化的電鐘需要一些材料,我建議你走一趟萬華鐘錶街!或許你有聽過相機街或電影街等特色街市,但滿滿都是賣鐘錶的街市,應該只有在萬華有了。萬華鐘錶街位於大理街中段,中國時報舊大樓附近,也就是說你只要找到大理街中國時報舊大樓,也就能找到萬華鐘錶街。繞著世豐大樓一路延伸到大理街,數數至少有十幾家店,而其中最醒目的就屬環球鐘錶公司。
陳昱延先生是環球鐘錶公司的老闆,新竹人,鐘錶算是家族企業,他個人對錶型設計有特別的興趣,在家人耳濡目染之下,慢慢從鐘錶工廠走上鐘錶銷售這條路。他回憶了一下說「萬華鐘錶街大多是龍山寺前附近市場的拆遷戶,十幾年前龍山寺公園改建,大部份經營鐘錶業的店家,看上這裡的世豐大樓廣場可以利用,就以隔間的方式,克難的落腳下來,鼎盛時期有五十餘家,鱗次櫛比,於是形
成了萬華鐘錶街。」陳先生說「萬華鐘錶街批售的鐘錶,以中低價位為主。批售的產品有:座鐘、掛鐘、鬧鐘、手錶,鐘錶耗材、零件等。手錶種類有石英、電子、機械,每家公司各有偏重,較大的商家聘雇專業師傅,負責售後維修服務的工作。來批貨的主顧有專櫃、一般鐘錶店、網路、地攤等。貨源大多來自大陸和香港,高級機芯則採自日本,日貨雖然開發成本較高,但是品質穩定。」他更感慨的說「其實一般自用手錶,採用中價位的已經不錯,像我手腕上這隻陶瓷材質的手錶,兩千多元,準確、美觀又耐磨,若加上好的包裝、品牌、店面, 甚至可以賣到六千多。」
「市面地攤百元手錶,多來自大陸,合金機芯,較不穩定,種類多樣,可滿足時下青少年求新求變的心理,用完即丟,銷路也不好。」因為陳先生對鐘錶整體美有獨到的感覺,近年來頻繁的往返香港、大陸,不斷以自己的設計理念,開發新的鐘面和款式,並且應市場的需求向製造廠家提出許多品質方面的要求,無非是要顧客買到物美價廉的東西。由於經濟不景氣的衝擊,鐘錶的生意大不如從前。過去公司行號為了招徠顧客,獎勵員工,訂購五千一萬隻是常事,現在有人訂購三千隻的反倒變得稀奇。香港商品發展局每年舉辦鐘錶展,廣邀世界同業共襄盛舉,開發商機,我們卻只好自食其力。在鐘錶從實用走向裝飾品的今天,萬華鐘錶街的商家,只好降低成本和利潤,嘉惠來自各地的顧客,歡迎各位有空來這裡逛逛!
您可知道,從1950年代因地利之便,成為台灣成衣批發的發源地而開始,至七○、八○年代極盛時期,每天生意好到來不及收錢、數錢數到睡著,而搭火車前來批貨的零售商遍及全台,車站內隨處可見提著大袋小袋趕火車的客人⋯⋯
艋舺服飾商圈在許多人心中是一塊色彩斑斕的記憶街區,它的榮景與台灣社會的歷史緊緊相連。本刊將帶您走訪有三代歷史的老店,回顧這段風華的歷史,並探討如何讓老街區活出新生命?此外,探訪位於萬華的「台北服飾文化會館」,也同樣期盼著各方力量的挹注,能讓艋舺的服飾文化再創新頁!
座落在台北西區的艋舺服飾商圈,隨著商業發展重心的東移,不再是服飾業界唯一的批發市場,但作為服飾寶庫的地位,為何依然屹立不搖,樸實地佔據台灣服飾批發業界的重要地位?為了解開胸中迷團,本刊特別走訪「台北艋舺服飾商圈促進會」現任會長洪啟峰。
從捷運龍山寺站1號出口出來,走過和平西路,約2∼3分鐘便到了艋舺服飾商圈的主要街道大理街,商圈範圍包括:台北市康定路、大理街、和平西路、西園路間鄰近店家,「台北艋舺服飾商圈促進會」現任會長洪啟峰主持的服飾店就在西園路上。提起商圈發展的歷史,身為服飾業第三代經營者的洪會長說,1950年代時,台灣物資缺乏,人民普遍生活窮困,許多人以成衣廠裁剩的碎布拼接成大塊布裁製衣服,再拿到菜市場或路邊攤等地便宜賣出,因為物美價廉,廣受喜愛,漸漸蔚成服裝經銷生意的商區,他的祖父是在1957年帶著家人北上,全家都加入製衣經銷行業。洪會長指出,大理街上鄰近的同行,約有70%以上是來自彰化芳苑的鄉親,很多都已經營三代了,十年以上的老店也佔了約67%。
回憶過往,洪啟峰會長表示,聽前輩說,由於大理街臨近萬華車站,佔地利之便,自60年代即聚集許多成衣加工廠,可說是台灣成衣業的發源地;及至70年代,成衣批發業便成為大理商圈最主要的產業,而種類多、價格便宜,更使大理街一帶成為成衣盤商的採購重鎮。極盛時期,搭火車前來批貨的零售商遍及全台,車站內隨處可見提著大袋小袋趕火車的客人,每天生意好到商家一早開門,客人就不斷湧進,有些商家甚至來不及收錢,乾脆在桌面上挖個縫,直接往裡面塞,忙到半夜三更開始結算,數錢數到睡著。
這種生意興隆的景況,80年代時將大理街的商業發展帶到最高峰,鼎盛時共聚集了二千多家店家。在大理街成衣批發產業的引領下,也帶動了地區週邊各項行業的發展,盛極一時的商業貿易活動,為萬華區寫下一段輝煌的歷史。
然而,大理商圈生意又是何時、如何開始沒落的呢?洪啟峰語重心長地表示,90年代以來,由於百貨公司、大型量販店、主題購物中心、新興商圈的崛起,增加消費多元化及便利性的選擇,加上西區鐵路地下化及東區商圈興起等大環境的改變,大理街成衣批發產業西區的發展開始顯現疲態,而地方業者多為家族產業,經營型態未能及時順應消費趨勢調整,大理街的生意沒落,光彩因而不若往昔。雖然服飾種類仍然包羅萬象,媽媽裝、淑女裝、少女服飾、男裝、童裝、泳裝、內衣、睡衣、舞衣⋯⋯等,應有盡有,艋舺服飾商圈的商機仍大不如前,因此,如何提升傳統商圈的經營形象,吸引客源,帶動商機重現繁榮,成為洪會長接任「艋舺服飾商圈促進會」的重要課題。
目前艋舺大理服飾街約聚集五百多間店家,民國90年,當地店家為振興大理服飾產業,成立「艋舺服飾商圈促進會」,五年來,經由經濟部商業司及台北市文化局的輔助,在商圈促進會及輔導團隊合作之下,硬體方面除改建服飾商圈周邊的街景及交通動向外,並引入區域性共同經營管理的理念,建置輔導軟體資源,完成商圈內部整合,對外拓展行銷網路及消費市場,商圈業者並自行設計「MOGA」(艋舺)專屬標誌,研發專屬標誌的服飾週邊商品,試圖藉以提升傳統商圈經營形象,再造昔日風華。
夜晚的商圈,暗淡無光的店招,秋風蕭瑟中,配上寥寥無幾的行人,一派淒涼,這似乎是傳統沒落商圈給人的印象。為了落實提升傳統商圈經營形象的理念,洪會長曾呼籲同業:「不要因為經營久了,大家都知道名字,就不去重視外觀,就因為老,所以字號更要擦亮它!」他提醒大家點亮招牌,並邀集區內商家、自助組織、專業景觀規劃師及輔導團隊共同美化環境,改善商圈視覺景觀,提供消費者更良好、舒適寬敞的購物空間,設立「街區環境維護小組」及「清潔日」,落實環境清潔。另為方便開車前往商圈購物的消費者,除對大理街服飾商圈週邊的停車位進行資料的彙整外,並對於週邊交通行車動線進行規劃,壅塞時段在交通節點進行疏導與指揮。
今年(民國95年)10月24日正式開幕的「台北服飾文化館」,位於萬華區西園路二段9號,離捷運龍山寺站步行約10分鐘即可抵達。這棟外觀古樸,線條方正,看起來有些冰冷的灰色三層樓水泥建築,原來是萬華區公所,正因為是承接舊有機關辦公廳舍,門前又有一排違章建築,所以直覺上既沒有藝術的美感,也嗅不到藝術的氣息,要不是外牆上掛著兩條大布條,標示著「台北服飾文化館」字樣,很難相信那就是即將帶領服飾風潮,彰顯服飾文化風格的所在地。
記者如約抵達「台北服飾文化館」拜訪蕭美鈴館長時,蕭館長正在指揮著現場的工人,整修一樓大廳的地板,準備迎接數日後即將來訪的溫州服裝工會暨溫州科技大學組成的訪問團。
約40坪大的一樓大廳,空盪的空間瀰漫著灰塵和刺耳的電鋸聲。一路上想像著美麗的建築、繽紛的陳設,在進入館內的這一刻,感覺更為失落,記者不禁納悶地請教館長「怎麼才開幕就要大興土木?」
蕭館長有些無奈地說:「『台北服飾文化館』是台北市政府公開招標,採委外經營的模式,因此,承攬者須自負盈虧,這棟建築雖然市政府花了1800萬元整修過,但內部空無一物,連個壁櫥或櫃子都沒有,地板老舊龜裂,有些窗戶鋁框都裝反了,整棟樓層如要呈現理想中的規劃風貌,還要砸下很多金錢和人力,當初,也不知建物格局在硬體上會與實際運用的需求有這麼大的落差,接手後才知道要克服的難題層出不窮,還好,有學生和好朋友從中幫忙,出錢出力,一點一滴的在裝修內部,美化視覺,才能逐步開放營運。」
目前「台北服飾文化館」一樓為公共空間附設有咖啡吧,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幅佔滿大廳中央整面牆的三○年代巨幅全家福,還有妝點在咖啡吧牆上由藝術學院美術系學生共同創作的油畫;二樓為服飾推廣研習場所及設計師工作室;三樓為服裝秀空間,亦可做為大型研討會場地。館內曾舉辦模特兒選拔活動,目前正推出「風華台北百年特展」,展出傳統服飾、結婚禮服、婚禮顧問、服裝科技素材等。
談及未來經營的方向與落實理念的方案,蕭館長表示,萬華服飾商圈是成衣業的發源地,也是北台灣服飾批發的重鎮,雖然近年因產業結構改變,台北東區與五分埔服飾業的興起,中南部成衣批發業的發展等外來因素,商機不如昔日繁榮,但是萬華公共空間多,人文內涵豐富,加上業者本身組成的「艋舺服飾商圈促進會」的努力,繁榮的前景可期。未來館內除美化內外裝潢,添購展示設備外,最主要將強化館內數位化的軟硬體設施,發展成為服飾業界和一般民眾的休閒與知性領域,絕對不能讓它成為關蚊子的「蚊子館」,因此,如何吸引民眾走進會館,彙集市場需求,為服飾業界把脈,提供服飾文化交流平台,扮演服飾產業與服裝設計師的橋樑,促進產業發展,是館方必做的常態工作。
由此可見,「台北服飾文化館」不只將成為台北的民眾和觀光團體新增的參觀景點,也將為服飾業界及周邊產業,如手工藝品、彩妝、服裝配件⋯⋯等行業提供教育、研發、展示及交流平台,扮演促進服飾文化發展的角色。相信在蕭館長和她的團隊,本著創館宗旨:提升服飾設計文化、提升產業合作平台,冀望發展成為我國第一所中華服飾文化及國際服飾文化發展中心的理念,必能達成創館的三大目標,將「台北服飾文化館」建構為人才培育訓練中心、服飾文化數位資源中心及台北與國際服飾文化交流的橋樑。
「台北服飾文化館」在眾人的期待下開幕了,我們期待在它「樸拙的」外表下,早日見到它豐富的內涵。
食衣住行是一個人生活上的基本需求,吃飽穿暖更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環。說到萬華的吃,鼎鼎有名無須贅言,而說到穿,西門町年輕人的潮流服飾,甚至松山車站附近的五分埔,是一般人可以直接聯想到的。但這裡要跟大家介紹的是,緊臨著萬華火車站與龍山寺捷運站間,舊稱大理服飾商圈的艋舺服飾商圈。來到萬華的旅人們想必不會錯過龍山寺的香火鼎盛、周邊夜市的美味小吃、青草巷的芳香氣息,甚至近年最夯的剝皮寮歷史街區,但卻不知還有個區塊非常值得一遊,那就是從零到九十九歲都找得到衣服的——艋舺服飾商圈。老一輩的台北人大概都還有這樣深刻的印象,過年前這個地方總是萬人空巷,似乎北台灣全部的人都跑來這兒添新衣過好年。
萬華區大理街一帶從事服飾批發,可以確定的歷史有五十年之久。五十年前是個物資缺乏,需要依靠美國援助的年代,當時有許多人收集舊布料做成內衣褲販賣,就在舊萬華區公所亦即大理街一帶,慢慢地這裡發展出服飾製作與批發事業。那時候台灣經濟剛起飛,沒有週休二日、也少有逛街的機會,因此年節時人潮洶湧而至,店家可是忙的沒得休息。
近年來由於休假日、交通等型態的改變,加上百貨公司、大賣場、夜市等通路的普及,就連菜市場也都買得到衣服,民眾可選擇購買衣物的地方變多了。加上八十七年萬華火車站鐵路地下化後,讓龍山寺商圈及萬華
的後院(東園街及青年公園一帶)阻隔消除,並且產生了很大的變化,上述總總因素,讓商圈人潮驟減,生意
當然也就受到很大的影響。最興盛那時商圈的店家數有二千多家,目前則有五百多家還持續在這裡從業。
艋舺服飾商圈協會(以下簡稱協會)洪會長表示「做為台灣最具有服飾產業歷史意義的─艋舺服飾商圈,近年面臨轉型壓力,而這也是一個很好的動力與契機」,協會為此而成形,會長也指出店家早期忙於生意,沒有時間思考商圈走向,而協會的組成、舉辦活動,與產業、政府及學術界逐步的合作,在在讓艋舺服飾商圈,從傳統的脈絡下有了新意象。對店家來說生存下去、能賺到錢是最實際的議題,所以協會舉辦活動凝聚店家的向心力,共同合作帶動人潮來提高商圈知名度。此外,協會與政府合作推動艋舺商圈正名,將龍山寺周邊的「龍山地下商圈」、「服飾商圈」、「佛具街」、「青草巷」以及「鐘錶商圈」整合併稱為「艋舺商圈」。艋舺商圈同時搭配台北市推展的捷運樞紐商圈計畫,活絡以龍山寺捷運站為中心點幅射出去的商圈。而台北服飾文化館及明華園等民間文化藝術團體的加入,則在於將艋舺服飾商圈拉高到具有歷史文舊區公所(西園路、大理街口)一帶仍有許多販賣貼身衣物的店家。文化、創意的產業。未來的艋舺服飾商圈,將與相關單位、團體共同推展設計師駐地、明華園歌仔戲軟硬體與空間文化展示、活動展覽等等,元化的跨界交流,以邁入艋舺服飾文化創意產業的新頁。
臺北服飾文化館(西園29服飾創作基地)
艋舺服飾商圈的文化自成一格,商圈內店家的銷售七成為批發,三成是零售,並且從童裝、少淑女到熟女裝等各年齡層服飾都找得到,其中最特別的就是子女婚嫁時,媽媽們需要的「親家母裝」,這些都是商圈的特色與優勢。
台灣的服飾業如夏姿、哥弟、歐德等,都逐漸在國外、大陸有耀眼的發展,此外台灣設計師於國際發光,如:吳季剛與古又文都使得台灣服飾也朝文創產業邁進。以前台灣資源匱乏,認為有得穿就好,現在有些人則是非名牌不穿,未來台灣人對服飾要求,應該會更清楚的知道,怎麼穿才政府與學術界共同讓商圈更新再造。
能穿出自己的風格又具有文化特色。艋舺的時尚櫥窗會越來越美麗、越來越值得欣賞。台灣紡織服飾業發展與轉型的軌跡,在這裡有很深厚的歷史脈絡待人挖掘。
13年的時間,說長不短,卻足以讓一個小小的種子發芽茁壯。順春堂從當初開店時的清冷,一路努力到今日的成就,確實費了一番心血。如今的順春堂,除了將萬華區的本店經營得有聲有色,甚至踏出艋舺,在臺北站前微風廣場設有店面,並於半年前在板橋區加開分店。
老闆黃朝德今年四十歲,二十七歲起在廣州街開業,順春堂最早並不在萬華,而是桃園,黃老闆承襲了父親的舊業,離鄉來到臺北這塊土地,選擇在萬華落地深根。順春堂初來到廣州街,面臨的便是八家老字號的青草業同行競爭。為了平衡支出,在其他店家打烊之後,持續營業至臨晨一點多是常有的事。
青草茶的起源並不可考。但這類具有功效的藥茶,根據文獻,最早在三國時期便提到,湖北、四川人把薑、蔥、橘皮等加茶葉用滾水沖泡,成為醒酒的加味茶,這就是青草茶的前身。
臺灣的青草業,早期先是被當成治病的救命丹。由於西醫費用過於昂貴,加上醫學不發達,因此人們有什麼疑難雜症都會先請當時的「赤腳仙」開立藥方,接著去青草巷尋求藥材。後來,政府設立了健保,青草業的醫療觀念也漸漸轉變,現在則是大家普遍所認知的養生功效。
「順春堂的經營方針,是以養生為主,現代人多半講求快速,我當時想,將藥材改以茶包的方式便於沖泡,是不是更貼近消費者的需求?」黃老闆回憶起創業時的艱辛,「剛好也是一個契機,有位顧客給的建議,促成了我們轉型的推力,在轉型的過程中,內人始終如一的支持。感念許多人幫忙,才有這樣的成果,本店有許多促銷及折扣,都是給予消費者的一種回饋。」
八年多前,順春堂開始專心經營飲品,黃老闆明白,改變是很大的風險,但是不改變,就沒有機會突出。首先順春堂不能再販賣藥材,因為藥材會使得店內商品顯得龐雜,且順春堂要轉型的方向是茶包,這樣的形象並不利於新產品的發展。
一連串的困難接踵而至。熟客怨聲連連:「青草業怎麼可以不賣藥材?」也因此流失掉不少客源,更有人批評順春堂的做法不智。「那時候真的很難熬,每個月的損失讓人很低落。」所幸,他一直保持著與顧客的良好溝通,漸漸地,認同這個理念的人越來越多,一傳十、十傳百,也為順春堂招來了不少新客群。
煮茶是一門功夫,水溫、劑量及沖泡的時間都會影響到品質的好壞。黃老闆為能使顧客更便利地飲用,將適合的藥材做成茶包,費了一番苦心。況且,傳統藥材有一個缺點,顧客有時難以掌握自身需求,不知如何對症下藥。
當年台灣並沒有將藥材濃縮成沖泡式茶包的概念,正如此,茶包對於遊客們是一種全新嘗試。順春堂針對不同需求的客群推出了不同的茶包品種,一開始研發近三十八種,後來視銷售量及顧客的反應,一個個淘汰,剩下的,再以少量、精緻取勝。其中研發百草茶花了最多心血,卻也是最受歡迎的飲品。能將茶包順利推廣出去,老闆娘絕對是功不可沒。由於夫妻倆都畢業於企管系,對於設計一竅不通。轉型過程中,重新翻修是必須的,黃老闆因為設計的支出煩惱好一陣子,為支持丈夫,老闆娘因此自學起平面軟體,順春堂現今所能看到的包裝,店內裝潢,都是由老闆娘一手包辦。在設計上,皆以鮮明而歡快的色彩,讓顧客沾染幾分活力。兩人互相支持,彼此鼓勵,一起為創新的產業打拼。
西昌街224巷青草店附近,市井醫館櫛比鱗次。圖片翻攝於青草巷解說牌。
「整體來講,改變的是大時代,環境在變遷,變得太快了,青草巷老一輩的人們跟不上,以前會來購買藥材的顧客群慢慢消失了,年輕人開始有消費能力,但他們對於這種古早味的東西沒有興趣。」對於青草業的遠景,黃老闆感到相當無奈,「這是大環境的走向,
現在的年輕人對於青草的認識太少,更別說去瞭解青草巷所蘊含的百年歷史。」
對於青草業的遠景,黃老闆並不樂觀,「就像很多傳統文化慢慢遭到淘汰,雖然政府有心協助青草巷,每年也會撥一些輔助金,但是改變對於老店家而言,風險太高,創新不能,第二代又不願意接手,客群會逐步消失,青草巷要永續經營,還有很困難的路要。」
「其實,順春堂有很多記者來採訪過了,」青草巷見證了大時代的演變,也經歷過風華與衰退。黃老闆笑著說,「如果可以,希望大家多去看看青草巷,那裡承載歷史文化的地方,還有許多先人的智慧,很值得挖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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